林楠笙上海篇:沪上孤舟(四十六)
清晨的东方,一切都是灰蒙蒙的,泛起一片鱼肚白,周边的云渐渐地成了淡红色,接着由淡红色变成朱红,像似染了血般,火红的朝阳,从东方地平线生起,抹晨光也透过窗帘照进了会议室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“这帮学生,真是枉读诗书,蛮不讲理!可恶至极!”夏志承从大院外咋咋呼呼地走进来,边走边骂娘。
夏志承从五点多出去和学生们讲和,说得那是口干舌燥,可学生们依旧是坐如钟,不得到满意答复,不退半步。
“老夏,消消气!”龚玉边说边把刚倒好的茶水,递给夏志承,挥舞中手中的蒲扇,给夏志承煽着。
夏志承接过茶杯,一仰头,一杯水就下去了,还不得劲,抬手一抹嘴边的水迹:
“老子手有枪,再不听话就把他们都突突了!”
接着又一把抢过龚玉手中的蒲扇,猛地给自己扇风,质疑道:
“这空调是坏了吗?怎么那么热。”
“报告夏团长,林站长说有些冷,调了下空调温度。”一旁的卫兵报告道。
夏志承听此,手上的蒲扇摇得更卖力,寻找着林楠笙的身影,可满屋子扫视一圈,只看见林楠笙的背影,在一处角落背对着众人。
“老夏,在座的,哪位手里没枪?有本事就动手,别在这嚎!”姜克源本来就不太喜欢夏团长这个兵痞子作风,听到他的牢骚话,本来熬了一夜的火气也没处发,直接怼了回去。
“哎,你。”夏志承一听,脸色一变,将手中的茶杯“啪”的一声就撩在桌面上:
“你警署厉害,你有本事,你倒是上啊?”
“哎,哎,大家有话好好说嘛,都不容易。”龚玉手中摇着蒲扇,连忙打和道。
“你!你以为我想来吗?”姜克源憋红了脸,不再说话了,转过身去,在自己口袋寻摸着打火机,点着了不知道抽了多少回的烟斗。
“哎,别问题没解决,我们自己人先打起来,像什么话嘛。”龚玉说完,便朝夏团长挑了挑眉,眼光往林楠笙那去。
林楠笙蹙着眉,双手交叠在胸前,胸膛一起一伏,一呼一吸之间,仿佛自隔于天地之间,任何吵闹都与自己无关。
“林站长?”夏志承站在一旁轻声地唤了一声,林楠笙并未有反应,夏团长见此,提高了声音,又喊了一声:
“林楠笙林站长!”
“嗯?”林楠笙恍然一愣,一抬眉眼,眼中带着些许倦怠之意,一伸腰,林楠笙连连打着哈欠,惊诧道:
“怎么?可以走了是吧?”
夏志承见林楠笙这吊儿郎当的样子,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,质问道:
“林站长,你是来睡觉的吗?”
林楠笙也不在乎这质问,低下头微微一笑,空中飘浮着浓浓地烟丝味,一开口便觉得有些呛喉,清了清嗓音:
“夏团长,工作是党国的,身体是自己的,火气别那么大”
夏志承这一拳打在棉花上,自知自讨没趣,也不接林楠笙的话茬,转身而去。
龚玉一看这尴尬的场面,打着圆场,缓和气氛,刚好早饭送来了,打着哈哈哈说道:
“三位长官,早饭来了,先用早饭吧。”
一直到早上九点,市政府那边依旧毫无指示,只说正在约谈美方,看管好学生即可。
林楠笙用完早饭,不知是不是因一夜未眠,还是因为在屋内吹太久的空调,有些头痛,两边太阳穴青筋在疯狂叫嚣着,连带着眼眶都是疼的,加上屋内空调的冷风和烟气胶着着,空气也不流通,林楠笙只觉胸中憋闷得很,便走到院外想透透气。
夏日炙热的阳光十分刺眼,一众学生就这样坐立在院中,任由阳光暴晒,林楠笙见此,吩咐了道命令给冯旭江,而后回到会议室依旧坐在椅子上,扯了扯衣袖,双手抱于胸前,闭目养神着。
背后,龚玉、姜克源、夏志承也各自坐在一旁,各怀鬼胎。
过了近两刻钟的期间,田君诚来了 ,在耳边轻言道:
“站长,给学生们的午饭和水都已经送进来了。”
“嗯,”林楠笙接着问道:“赵京隆来了吗?”
“来了,正在外面指挥兄弟们卸物资呢!”
“好!”
不久,院外传来阵阵吵闹声,学生的高呼声
此起彼伏,引得众人纷纷侧目,夏志承听此,心中大喜,难道那些学生终于坐不住,要反抗了吗?
出门一瞧,原是学生对分发午饭并不领情,在和分发人员发生言语冲突,引得一阵骚动。
“谁?是谁自作主张分发食物给学生的?”
“是上海区的人”一旁的卫兵回答道。
夏志承顿时转向林楠笙,正欲向林楠笙质问,可“林”字刚喊出口。
一个馒头在学生群中飞驰而来,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,正中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姜克源怀中,姜克源还没及得骂人,就被林楠笙抢先一步。
“谁!” 林楠笙看见那落在地上的馒头,胸中大怒,火蹭一下就上来了。
林楠笙的喊声被淹没在那阵阵骚乱中,现场军警“嗖”一声齐步举起手中的步枪,对准者作乱者:
“坐下!坐下!坐下!”
可现场乱成一锅粥,学生们并不听劝。
现场局势即将失控,夏承志也乐于见此场面,三人眼神一下对上了,都明白机会来了,阴翳地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,三人正准备吩咐手下可动用武力之时。
只见林楠笙突然一个转身,一步作三步,站立在院中的石阶之上,掏出手枪,对着天空一阵空射。
“砰砰砰!随着阵阵枪响,一缕一缕青烟在阳光底下随风飘荡着,像极厨房中的烟囱飘散着的烟火气,可不同的是味道,此时的那是浓浓的火药味。
原本骚乱的人群,被这枪声一吓,都停在原地不敢出声。
林楠笙收起手枪,一字一顿的说道:
“是谁扔的馒头,给我出来!”
一众学生,无人认领。
姜克源嘴里叼着烟斗,压低声音对一旁的龚玉说道:
“有好戏看了。”
地上的馒头不知何时被林楠笙捡了起来,林楠笙吹了吹馒头上的灰尘:
“多么好的馒头,你们说扔就扔,算什么东西?”
学生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,一时也答不上话来。
“我们不食嗟来之食!”突然有名学生喊道。
“对,不食嗟来之食!”有人跟着喊道。
林楠笙冷眼扫视着那一圈地学生,冷笑了两声:
“好一个不食嗟来之食?”
“你看看你们的口号是什么?反内战,反饥饿?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所做所为,是不是知行合一?”
“你们这些大学生在这高墙保护之下读着书,口口声声喊着那些响亮的口号,现在做的又是什么事情?”
林楠笙一连串的反问,问得学生们无地自容,无人应答,现场一片寂静!
“你们不吃,我吃!”林楠笙说罢,一口咬在了沾满灰尘的馒头,大口地嚼着,那馒头立刻被咬出了半个圆。
姜克源看到本来可以以学生首先发难,武力 反抗游行为由,军Jing可立马采取wu力解决,这大好的局面,又因林楠笙的搅局而错过,压着心中的怒火,嘲讽道:
“这个林楠笙,叫他来镇压,他倒好,这是当老师来了,来教化学生了。”
林楠笙从台阶下来,脸色并不好看,林楠笙走到早饭分发点,吩咐一旁的赵京隆:
“ 吩咐下去,吃的,照常分发,领了午饭,敢浪费的,揪出来,我亲自“喂”他吃!”盛怒之下的林楠笙,连眼神都像要杀人。
“是,站长!”
盛夏的中午,阳光正是最猛的时候,空中的风都是灼热的,林楠笙就这样站在院中看着上海区的人将物资分发下去。
烈日炎炎之下,林楠笙整个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打透了, 发过一通火气, 林楠笙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,可夏志承偏偏喜欢招惹他,将刚刚林楠笙回自己的话,原封不动地说道:
“林站长,你早上说的火气别那么大,一个馒头而已嘛。”
林楠笙瞪了眼夏志承,抹了抹额角的汗水,骂道:
“时局艰难,你身居高位,自然不愁吃喝,在外面有多少人衣衫褴褛,食不果腹,你在这吹空调风,喝着热茶,你看看上海城外有多少被你们拦着不让进城的难民!”
夏志承一听,不乐意了,破口骂道:
“林楠笙,你抽哪门子风,你怕是骂错人了吧!”
龚玉一看气氛不对,见林楠笙满头大汗,挥着手中的蒲扇给林楠笙煽了好见下,连忙打和场:
“哎,哎,以和为贵,和为贵,都是为党国效力!”
“你热你就给自己煽风,拿把破蒲扇,要你和稀泥?”林楠笙骂起人来,谁的面子都不给。
龚玉见林楠笙把火也撒到自己头上,楞了楞,停顿了扇风的动作,掌心握着蒲扇,指了指林楠笙,无辜道:
“哎,你。。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。”
三人想干什么,林楠笙自然清楚 ,自己借着一个馒头,先发制人,不然此时的学生,早已倒在血泊之中,上海区也成了他们口中引发学生 武乱的替罪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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