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村

林楠笙上海篇：沪上孤舟：（四十五）

保密局上海特区：

   从接到电话到回到杜美路，林楠笙一路飞驰，只用了十五分钟而已，林楠笙前脚踏进上海区大门，行动队人员才刚开始列队集结。

   “站长，”刚回到区里的冯旭江一看见林楠笙来了，立马迎上去。

  林楠笙轻微点了头，冷着脸吩咐道：

   “所有人轻装上阵”

   “是，站长！”

  凌晨三点的上海区灯火通明， 林楠笙一脚踏在了大院的阶梯之上，背着手，监察着队伍列队。

   冯旭江瞧见有些个队员连鞋子都还没套好，衣服也是半系着扣子，在一旁催促命令着：

   “一个个的，都快点，听见号子声都没有睡醒吗？”

   林楠笙看着手表在数时间，看着紧急集合的队伍，虽然速度慢了些，但还行，也不能怪他们，上海区很久没有试过半夜突袭了，吩咐着隔壁的冯旭江：

  “十分钟，清点人数、车辆、装备”

  “是，站长！”

   林楠笙下达命令后，转头便往办公室去，在办公室里打了通电话给毛人凤。

   “小林，你万事小心。便宜行事！”毛人凤嘱咐道。

  “是，局座！属下明白。”

  撂下电话，林楠笙意识道自己的担忧是正确的，这回上海区处理得要是稍有不慎，是要被众人架着往火上烤啊。

   正当冯旭江在清点武器时，林楠笙从楼上下来却看见有队员抬了德式重机枪，将其往车上装，林楠笙呵斥道：

  “你们两个干什么？”

  听到站长的呵斥声， 抬着重机枪的队员愣住了，停下手头上的动作，其中一人紧张地回话道：

  “站长，是冯队长要求的。”

  “哪里来的放回哪里去，你们是要上前线打仗吗？”林楠笙骂道。

  在前头列队的冯旭江听到林楠笙的骂声，立马跑过来，轻声问道：

  “站长，不是去揪共dang吗？不得带点家伙事？”

    林楠笙瞪了眼冯旭江：

   “谁跟你说去揪共党的？轻装上阵你是听不懂吗？”

  “啊？”冯旭江疑惑着，心里直纳闷：“三更半夜搞这么大动静不是抓共dang？难道是像江苏站的方站长一样大半夜带着队伍去捉奸吗？”

   林楠笙打量着队伍，所有队员都穿着平日里行动的便服西装，刚才和毛人凤的谈话还在脑中回旋着

  “小林，我们保密局不能当那出头鸟！”。

   “站长？”冯旭江见林楠笙看着队伍不做声，小声的喊了声。

  林楠笙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，随即呵斥道：

  “谁让你们穿便服的，纪律都混到哪里去了？”

   冯旭江感觉到，林楠笙从办公室下来之后，本就冷峻的脸色更是多了几分火气，稍有不顺者就会踩雷，。

    识时务者为俊杰，冯旭江立马反应过来，认错道：

   “是属下愚钝！未能领会上峰命令！”

   而后转身向队员下达命令：

  “所有人听令，三分钟，换军装！”

   “是！”众人纷纷应答道。

   车辆在马路上飞驰着，由于刚下过雨不久，道路泥泞，使得车辆十分颠簸。

   林楠笙坐在后座，瞌着眼，背靠椅背，两手平方在膝盖上，可腰板还是挺得直直的。

   冯旭江坐在副驾驶上，回头看了看林楠笙，他知道林楠笙并没有睡，可看林楠笙冷冽的脸色，又不敢开口，一回头一扭头，来回好几次。

  林楠笙轻微叹息了一声，可依旧瞌着眼：

   “冯队长，你是风扇吗？头转来转去不累？”

  冯旭江一愣，“这站长不是闭着眼吗？ 怎么？”可还是 忍不住开口问道：

    “站长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，还有比去捉共dang更大的事吗？”

   

    林楠笙并未吱声。冯旭江见此，低下头识趣地转过脸去。

    过了会，林楠笙不清不淡的说道：

   “学生闹事，宪兵部和警署人手不够，要求我们去协防”

   “协防？”冯旭江满是疑惑。

 

    五天前，美方驻沪领事使馆两名士兵，在酒吧饮酒后危险驾驶，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沪江大学去，车辆失控撞向了学校大门，致一名学生当场死亡，三名学生受伤，驾驶员也送院后不治身亡。

   此后，美方、政府并未有任何表态，校董会也只是发了谴责公告，学生们气愤填膺，局部罢课以示抗议。

    三天前，南京教育总部下发文件，因战局原因，国库紧张，要求削减各地大学经费5%，这本无可厚非，可偏偏市政府要求缩减到15%，至此，引起上海各大学公愤。

  前日，近三百学生游行至市政府门口静坐，要求政府按照原有方案只削减5%，并喊出了“停止内战，要和平”的口号，宪兵部与警署在市政府驻守了一半军力，本以为学生看到军警会遇难而退，可谁知，静坐的学生越聚越多，两方不得不加派人手看管。

    这事冯旭江也是有所耳闻，按理这事也不归保密局管：

   “站长，可据我所知，那些学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，有军  警就够了，这个时候叫我们去，什么意思这是？”

   林楠笙睁开眼睛，望向车窗外 ：

    “有学生昨晚趁乱把驻美领事馆围住了。”

    原来，昨日沪江大学学生会组织人员，趁乱兵分两路围住了驻沪美方领事馆，要求美方就车祸事件登报道歉并赔偿损失，并要求美方不可插手中国内政问题！

  “这么严重？”过了一会，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冯旭江脑中一闪而过， 冯旭江有些吃惊地看向林楠笙，狐疑道：

  “ 站长，他们叫我们去，不会是想。。。？”冯旭江话说一半没再继续了。

  一丝笑意从林楠笙脸上划过，指了指冯旭江：

   “你这回倒是聪明了。”

 

  几十量军警车围堵在了街道外，游行标语散落一地，林楠笙带着对队伍一行人只能把车停在路边，列队步行进入领事馆，冯旭江一下车立马走到后门那，给林楠笙开车。

  林楠笙从车上下来 ，轻声道：

   “吩咐下去，各个组长在现场看管好我们自己的人，没有我的命令，谁都不许开枪动武！”

   “是，站长！”

上海美方驻沪领事馆：

   现场，近百名学生手持标语，坐在领事馆大院里，时不时高喊着口号，声音洪亮且铿锵有力，就像是在课堂里的诵书声，可这里却不是课堂，林楠笙瞧着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，散发着朝阳的气息，可一转头背后就是荷枪实弹的军景，实在讽刺。

   林楠笙刚走到领事馆大门，宪兵部夏团长的卫兵便迎了上来：

   “林站长，这边请。”

   林楠笙一进会议门，便看见好几位熟人，正分坐在会议桌上，各自聊着天，一点都没受外边局势的影响，甚至会议桌上还摆了果盆。

    宪兵部的夏团长，警署副局长姜克源，保卫团的团长龚玉，还有老熟人美方道。可除了美方道，剩下的都不是什么善茬，平日里，林楠笙没少领教过。

   夏团长得知林楠笙来了，再看手表，从他打电话去市政府找援兵，到林楠笙到场，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时间，这一点，夏团长无茬可找。

  

    林楠笙平静地走进门，聊天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停了下来。

   “林站长！你可来了。”林楠笙一进门，夏团长便热络打起招呼来。

   “夏团长，各位长官好啊！”林楠笙扫视了一圈，亦是笑脸相迎。

  龚玉带着笑容和林楠笙打着招呼：

  “林站长，好久不见啊。”可一转脸便和坐在隔壁的姜克源阴阳怪气起来了：

   “老夏找来的，背锅的来了。”

   姜克源笑了笑，压低声音道：

  “龚兄，话不能说早了。”

   在座的，各怀鬼胎。此事处理不好，总要找个背锅的，夏团长思来想去，便以人手不足请求支援唯由，让市长派有着协防之责的上海区来。

   一旁，夏团长正给林楠笙说着目前的局势。

  来的一路，林楠笙也盘算得差不多了，敌不动，我不动，林楠笙静静地听完，问道：

   “夏团长，那上峰的指意是？”

    夏团长叹息一声，盯着林楠笙，摇了摇头：

   “没有明确指示！”

   “这样啊？那我们还是等上峰的指令吧，夏团长，你说呢？”说罢，林楠笙便将旁边的椅子拉出来，正了正位置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。

   姜克源一看林楠笙这般做派，轻蔑地说道：

   “龚兄，你看吧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