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陵三年风雨录:(六十二)
连续两天,林楠笙在望龙门看守所,只和李德生下棋闲聊,有关案件的皆不提。
棋盘上,双方局势剑拔弩张。
“咳,咳,咳”林楠笙压低声音咳嗽了好几声。
林楠笙之前吹了一天的江风,虽然喝了毛人凤的姜汤,但还是逃不过感冒咳嗽的命运。
“林副处长你咳声低怯,咳中带喘音,怕不只是咳嗽轻症喔。”李德生眼里只盯着棋盘。
“怎么,李先生也懂医理?”林楠笙清了清嗓子。手执红方直接上马,眼睛却瞄着黑方的卒子。
果然,李德生选择跳马保卒。
“略懂皮毛,先父是中医,本来先父望我子承父业,东渡学医,我却追随校长,选择了弃医从戎,投考黄埔。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,怕是日后也无脸见他老人家了。”
“李先生,国家有难,匹夫有责。医者有云:小医治病,中医治人,大医治国。大医者拯救天下苍生,你和你的父亲,殊途同归罢了。” 林楠笙直接飞象。
“林副处长年纪轻轻有如此见识,难道你也和我一样?”李德生手执起黑方车,又放下了车,走起了炮。
“我?我可没那个能耐学医喔,家境不裕,只能选择免费的师范。”马常守中卒,林楠笙执起红马,杀了个回马枪。
“师范生?我还以为你是黄埔生,还想着倚老卖老,装下学长,没想到。”李德生笑了笑。
“一个师范生成了军统,少见,少见。冒昧问一句,林副处长怎么进的军统?”
林楠笙一听,李德生开始入套了。
“南京复兴社干部训练班。”
“那我和你还挺有缘,我是复兴社32年开办的第一期的教官,只是后来就去了南京站当情报处处长了,你是第二期的?”
“不,我是第三期的,最后一期。”
“我们的复兴社虽然只开办了三期,但个顶个都是人才啊,当时我有个姓陈的学生,经常带他去正义街吃饭,现在可了不得。”
林楠笙当时知道李德生说的谁,姓陈的,还是是复兴社第一期的。还能有谁,那不就是有着军统第一杀手之称的陈恭澍。
陈恭澍绰号:辣手书生,自1932年起自先后策划刺杀石友三、王克敏、张啸林、傅筱庵、汪精卫等汉奸,一度令汉奸日寇闻风丧胆。
“那李先生是个好老师嘛。”林楠笙视乎看透了李德生后两步棋,执起手中炮,直接架在中路。
“那你呢?洪公祠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吗?”李德生手执黑相,犹豫不决。
林楠笙迟疑了下,又见李德生举棋不定,并未催促 :
“洪公祠我才呆了半年多,局势混乱,多半同窗上了前线,捐躯赴国难。活着的更是失了联系,没什么感情可谈。”
林楠笙看了李德生一眼,漫不经心的说道“说起正义街,我倒是想起那里有间关王庙,庙里有位清和道长,听说算命挺灵的,”
李德生一听到关王庙,心中一惊,后背不经意的抖动了下,手中的黑相吃了林楠笙的红马:“是吗,我在南京多年,只听说过张真人,没听说过清和道长,不过,林副处长还信这个啊。”
林楠笙看着棋局,把手中的废棋一丢:“举头三尺有神明,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”
此时,李德生才看清棋局,中炮直车七路马对屏风马双炮过河,李德生手执黑相吃了林楠笙的弃马,意味着他要输了。
李德生起身,伸了个懒腰:“看来今天到此为止了,我已经输了。”
“承让了,李先生。”林楠笙望着对面的小洋楼,笑了笑。
戴笠神仙洞白公馆:
“局座,林副处长这三天都是和李德生在下棋,并未有涉及审讯。”胡立仁把从对面小洋楼拍到照片,呈给戴笠。
“他们谈什么?”戴笠翻着照片问道。
“天南地北的闲聊着,今天还谈到南京,这是他们今天的谈话记录。”胡立仁呈上一份谈话汇总。
“这个林楠笙,看似无章法,实际在套话啊,把对面小洋楼的暗线撤了吧,他们被发现了,没必要了。”
“是,局座。”
从第一天去到看守所,林楠笙就发现,对面小洋楼有人在拿着照相机在拍照,林楠笙下棋时故意把棋盘摆到了阳台外,还美约其名说外面空气好些,好思考。
晚上九点,望龙门看守所附近的两座小洋楼突起大火。不知道为什么消防救护队的水车管破了,一时不够人手从隔壁街搬运水车,附近居民敲锣打鼓纷纷志愿从家中接水扑火,可火却越烧越大,街上一片混乱。
在一片嘈杂声中,一个身影,翻进了看守所后墙,爬上了二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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