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村

江陵三年风雨录(十一)

  林楠笙走在飘满早雾的溪边上,耳边响着叮咚叮咚的流水声,心情舒服至极,微风轻轻吹过,吹得林楠笙忍不住伸手去抓住这雾气。 

  “来福,你又下河去?”

   

   林楠笙顿时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,寻声望去:

    “母亲?” 

    林楠笙寻着声音跑过去,在对岸,林楠笙一眼就认出母亲,可林楠笙看不清母亲的容颜,林楠笙不断的柔自己的眼睛想看清前方。

    “来福?”是自己五岁那年在村尾后山里抱回去的那只黄毛流浪狗,抱回去才发现是只先天一条腿外翻的狗狗,一开始父亲不答应养,后来是自己软磨硬泡才让来福留了下来。


  “来福,你嘴里又叼了什么东西?呀,你从哪里抓来的水鸭啊”“来福真聪明,是不是知道笙儿最喜欢喝老鸭汤啊了,他过段时间就从学校回来了”

    林楠笙听着母亲说的话,喊道“母亲,母亲”

  可林母像听不见一样,自顾自的往前走,来福摇着尾巴自由散漫的跟在后面,林楠笙依旧不死心,边走边喊“母亲,母亲,来福,来福”。

    喊着喊着林楠笙不知道怎样一脚踩空,一直在半空中跌落。。


  林楠笙只觉得身上很热,胸口很闷,有一个重重的东西压在自己后背上,他伸手想把东西掀了,可手动来动去都没抓到东西,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,怒眼一睁,一抬头,看到张瑞芳此时正拿着件中式厚棉袄往自己身上披去“张姐?”

   “楠笙,你醒啦”

   “张姐,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“今早啊,全系统的都知道你们昨天和中统的在街上火拼,导致日谍跑了,正闹得沸沸扬扬呢,我一打听,都传你住院,我过来看看” 

   “我没事,小伤”林楠笙把抱着的枕头放开,伸直腰,想往床头上靠,一动,牵扯着胸口的新伤旧患,不由得“唉” 一声,紧皱眉头,张瑞芬连忙扶着他,慢慢的让林楠笙半靠着。


    “都打吗啡了,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还说没事,跟以前一个样”张瑞芳看着眼前面无二两肉的林楠笙,责怪道。他依旧是在上海时那个不要命的林队长。


  林楠笙一听,回给张瑞芬一个孩子似的笑脸。林楠笙一看表,都中午12点多了,下半夜打的针,原来自己都睡了大半天了。


   “楠笙,我可听说了,陆组长今早又被叫去总局批了一顿,审讯权被夺走了,有人在传你装伤住院躲灾呢?”张瑞芳低语道


   “我倒是希望我真的没伤呢”林楠笙苦笑道

    “唉,不说这个了,我给你做了老鸭汤,你喝点”张瑞芳拍了拍放在床头柜的铝饭盒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,张姐”

   “说什么谢字,要说谢我得谢谢你,帮你高大哥在合作所后勤组某了个差事,不然靠我的薪水,哪养得那一大家子。我先去给你打盘水洗把脸先”张瑞芳边说边起身去拿盆。


  林楠笙看着张姐忙碌的身影,回想起刚刚那个梦,自己小时候病了母亲也是这样忙碌着。

    “母亲,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看看你呢,你在上面过得好吗?”林楠笙看着窗外喃喃着。


  林楠笙从醒来就一直在等陆遂初,等到晚上,等来了意外之客。


   林楠笙的病房在一楼拐角的尽头,毛人凤刚走到拐角就听进从病房里传来的起时彼伏“夫嗬、夫嗬”声,跟外面冷风吹进没有关紧的窗户“啸啸啸”又有点像。

  “长官好”门口的卫兵敬礼道

  “这怎么回事”毛人凤指了指门里

  “报告长官,是林中校,已经持续有半小时了,刚吃了药”卫兵说着便要给毛人凤开门。

     毛人凤摆了摆手,转头去趟泰勒办公室。


   等毛人凤从泰勒办公室出来已是晚上八点,毛人凤悄悄地走进林楠笙的病房,只见林楠笙弯腰一手抱着两个叠在一起的枕头,一手抚着胸口,头完全埋进了枕头里,枕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“夫夫夫”的呼吸声,听得毛人凤都觉得十分憋气。


  “小林,你怎样了?”毛人凤轻声的问道

   其实林楠笙早就听见外面动静了,只是没猜到来人是毛人凤,他慢慢的抬起头,哑着声音:

    “毛主任?”说话间就要拂被而起。

    毛人凤连忙把人按住“你别乱动了你”此时毛人凤才真正看到林楠笙的脸,一副重病面容,在寒冬的日子,他却满头大汗。毛人凤盯着林楠笙几眼:

    “你这是怎么回事啊?伤得这么重?”

   “唉,属下技不如人,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呗”林楠笙笑着说。“毛主任,您这是?”

   “我啊是代表局里来看看你”

   “是属下失职,没能把那日本人及时拿下,才有如今的事端,属下认罚”林楠笙说得太急,气又不足,说完呼吸就急促起来了。

   “你也不必把罪责揽在自己,谁对谁错,我相信戴老板自有分辩”。

    毛人凤看着林楠笙接着说道:

    “我今天一是看你,二是来给你布置任务:那个日本人死了,今天下午被我们搜查组发现死在了南天门码头一个仓库里”

   “死了?”林楠笙惊讶道

    “是,一枪毙命,通过情报处的资料,此人真名伊藤由加,曾经参加过九一八事变的前期侦查任务,后参与了伪满洲国日谍情报初期系统的建立,民国二十五年跑来了重庆伪装成济沧堂的少东家,潜伏在重庆多年却一直没有被发现”

   “那王博源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美国人对他用了真话探测仪,但是一句有用的都没套出来,一个小时前,他要求要与你面谈”毛人凤边说边走向柜台边,拿起毛巾倒了点热水在脸盘里,把毛巾拧干递给林楠笙,示意让他擦擦汗。

  林楠笙一脸不好意思的看向毛人凤,毛人凤瞪了他一眼,林楠笙只能乖乖听话接过热毛巾。

   “见我?”林楠笙拿着毛巾往脸部连带后脑勺胡乱绕一圈。

   “对”毛人凤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竟觉得好些好笑。

   “小林,你猜得没错,他用的有线电台,电讯处的魏处长说这种电台,有效传播是10公里而已,所以对王博源的审讯尤为重要,而且此事被中统的横插一杠,前期事情结局已经不重要了,你不必再纠结”毛人凤说道。

    “好了,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,你好好休息,养精蓄锐,你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。”

  “是,毛主任”

   “小林,我跟你说了多少遍,私下叫兄长,你这是要跟我生分嘛”毛人凤摇了摇头

   “齐五兄,我们刚刚可是在谈工作”林楠笙一脸笑意看向毛人凤。

   毛人凤一听,无奈的笑了笑“你小子”,指了指林楠笙,“走了,明天让你嫂子给你炖老鸭汤”毛人凤边说边往门口走

    “齐五兄,慢走”林楠笙特意大声喊道。


    毛人凤走后,林楠笙半靠在床头,满脑子全是刚刚毛人凤的话,他知道毛人凤话里有话。  

    林楠笙在心中盘问:“这是要找泄露信息源啊,算上行动组的,知道行动计划的拢共不到30人,当天晚上知道的更是屈指可数,这谁都有嫌疑啊”。伊藤由加死了,王博源要见我?到底是什么意思?


     想着想着,可能是因为泰勒加大药量的原因,林楠笙脑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可他依旧在做着梦,梦里回到可老家,那个早已在小日本的轰炸下,夷为平地的老家,那个自己心中的江村,依旧那么美好和清净:

      清江一曲抱春流

      长夏江村事事幽



   

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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